女人真的是最麻烦的生物。
夏父在心里这样想。自己只不过是想要离婚,怎么不仅自己的妻子提了条件,就连自己的母亲也提了条件。
心里烦闷的夏父,在法庭的座椅上不停地点着脚。
虽说最后的判决结果是好的,但夏母和奶奶却依旧是一副阴郁的样子,她们面对夏父都爱搭不理的,搞得夏父每次想说话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把话咽回去。
所以说,女人真的、实在是、太、麻烦、了!
夏父暗暗想。虽然这个问题他已经想过很多次了,但他就是觉得自己每在脑袋里过一次,这句话的正确性就会往上增一分。
啊,其实这么说也不对。
原本就正确的事情,怎么可能还会有增长的空间呢?
我真是太聪明了,可我在公司里的位置,实在是配不上我这样的天之骄子啊。
夏父得意地想,嘴角也随之不由自主的勾起。不过想归想,该做的事情,他也还是会去做的。
在拿到死亡证明后,夏父第一时间就去派出所注销了户口,之后,他又通过电话联系好了火化的一系列事宜;挂过电话,他又跑到了殡葬专门店置购了一大批物品。在他忙完这一系列事情之后,径直就向家里的大床走去。他眯瞪着眼,脑袋往枕头上一栽就睡了过去。
其实他觉得累不是因为事情本身累人,而是他的母亲太苛求了。就好像怎样都不满足似的,奶奶总是要在这里改改那里补补的,以至于他现在一想到自己的母亲说的话脑袋就晕乎乎的。
在夏父睡过去很长时间后,夏母才从外面回来。她把一件透着仙气的白纱裙从纸袋内掏出,抖开了展现在奶奶眼前。
“看,我的眼光好吧?”夏母愉悦地说。出乎夏母的意料,坐在自己身旁的奶奶此时并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,有的只是眉头紧锁,愁眉不展。
“这是忘了东西吧。”奶奶用带着遗憾的语气说道。
夏母一听,顿时感到不解:“忘了东西?妈,你不是说叫我去买寿衣吗?难道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?”
“雪雪那天穿的红裙子。”
“啊?”夏母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,发出了讶异的声音。奶奶以为夏母没听到,于是又重复了一遍:“我想买一条雪雪穿的那条红裙子,放在家里。”
这下夏母已经完全理解不能了,她疑惑道:“妈,你该不是想出殡那天穿吧?”
奶奶摇摇头说:“不是,我就是琢磨着啊,雪雪穿着那衣服最好了,所以想留一件在身边。”
虽然夏母能理解奶奶的想法,但要她像大海捞针似的找一件裙子,简直比登天还难。不过,看着心思低沉的奶奶,夏母也不好去劝,只得出门去衣服的海洋里来回翻找了。
夏母第二次回来的时候,手中拎的纸袋里安放着好几件红裙子。奶奶从里面拿出来一看,原本期待的眼眸很快就暗了下来。
“不对啊,”奶奶缓缓道,“这不是雪雪穿的那件。”
“妈……我尽力找了……”夏母半带着犹豫对奶奶说道。她本想在说点什么,但话刚到嘴边,就又被她硬生地憋了回去。奶奶看着夏母这欲言又止的纠结样,又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算了。”奶奶如蜻蜓点水一般将这两个字说出,“这样就好,这样就好……”
奶奶一边慢慢说着,一边双手轻轻托起衣物,将它们全数整齐叠好。夏母看着奶奶的动作,心情复杂。当奶奶带着衣服准备朝卧室走去的时候,夏母也赶紧站起来跟在奶奶身后,在奶奶快要进卧室的时候,她又对自己身后的夏母说道:
“XX啊,今天真是幸苦你了,好好休息,别太累着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夏母应道。她没有跟着奶奶进屋,而是转身去了旁边的另外一间屋了。
葬礼如期举行。那天,狂风卷起细雪,在树木房屋间穿插碰撞,擦出低沉宛如虎狮一般的怒吼声。整个环境似乎都被白色所侵占,先不论天上地下,就连街边的树梢和或高或低的楼房,也都被这纯净的颜色给抹了一道。走在外头的人们,一个个都是厚棉服夹带着毛围巾、绒帽子,然而即便如此,他们也还是有些瑟瑟发抖。
在众多街道的其中一条里,有三个人正缓慢地行进着。他们三个人都是沉默大于聊天,气氛静谧得有些诡异。
他们在这安静的氛围中走了许久,才有一个少年开了口:“王轩,你也别太难过了。柳暗花明又一村嘛,如果你想再要一个女朋友的话,我可以帮你介绍啊。”
“啰嗦。哥要想要的话,还用你帮。”王轩毫不在意地回道。
那人又说:“反正你老是在我这占便宜咯。不过,你也要感谢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啊?”
王轩没有再回话。他独自一人走在前面,静默着不知是在想什么事情。那个少年见没有人和他说话,顿时觉得有点尴尬,于是他只好夹住嘴巴,乖乖地不再吱声了。
走在这个少年旁边的,是披着一头黑发的王丽。她拥有一个淡淡的、粉嫩的脸颊。现在,她那原本红润的颜色里不知为何参进了些许灰白,使得她原本就淡漠的脸面显得更加凌冽起来。虽然她原本就话少,但那少年只一瞅,就明白今天的王丽也不太对劲。
少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他和夏雪也就泛泛之交,还是没交流过几句话的那种,就算是安慰,他也不清楚怎样的表达是好的。
王轩的话随便说说也就算了……只是王丽……
他真的不希望她也是难过的表情。但现在的他除了闭嘴,也找不出更好的方式了。
他们在正午十分才到了集合地点。来的人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,除了他们三个,他们还看见了两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,四个中年人,三个老人。只不过在他们中间有一个让他们都感到诧异的人……
“Z老师?”他们之中的一个少年控制不住地喊了出来。但他把这句喊出口的时候就后悔了,他忙把头底下,想要避开那个老师的视线。可那老师眼尖,随意一瞥就把他从几个人里拎出来了。
“N同学,你刚喊我了吧?”那老师一边问,一边缓慢地向姓N的少年走去。少年N的胸膛因为紧张而飞快地上下起伏着,他随意垂在两边的手也随着身子微不可查地颤抖着。只不过这紧张,却在老师说出下一句话之后马上就化解了。
“夏雪同学,是值得学习的人啊。”Z老师不禁感慨。少年N听到后,先是一愣,随即便赞同地说了一句“是啊”。
Z老师接着又说。
“就是可惜了。这么好的学生,就这么走了。”
少年N听着这话,心想这平时看起来凶狠狠的老顽固原来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,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些改观。但老顽固毕竟是老顽固,顺着Z老师的手势,少年N看到他又从自己带的小黑包里掏出一本厚书。少年N心道不妙,却只能迎面而上。
Z老师问:“你有看过这本书吗?”
少年N吭吭吧吧道:“没、没有。”
“你要吗?”Z老师问。
“不,那个,额,我本来的书都不怎么能吃透,更何况这个……”
“有时候课外书能帮助理解课内的知识。”Z老师侃侃道,“而且书也不应该嫌多,只有看的多了,积累的多了,才能取长补短,找到自己不足的地方,补充自己薄弱的地方,然后提高自己的学业水平……”
老头的说教一如往常那般的延绵不绝。少年N把意识流放在别处,只当是有只麻雀在自己耳边叽喳叫了。但少年N的不听也只是把老头啰嗦的话给屏蔽出去,对于那些比较关键的话,他不仅听进去了,还听的十分清楚。他还记得那些话是——
“……虽然很想给你,但我这次是要带给夏雪的,所以就没办法了……”
少年N不禁心想:我本来就不想要,不给我最好了。不过,夏雪都走了,还要被追着塞书啊?
他有点同情起夏雪来了。好巧不巧,碰上谁不好,偏偏碰上这样一个老头。不过这事他也只是稍微一想罢了,在他抽出老头啰嗦的空荡往两边望时,原本站在他身边的两人现在竟没了踪影,只单单留下无形的空气给他。
不是吧?我就这样被搁下了?
少年N心里叫苦不迭。他想去找他们,可碍着他面前这个唠叨的老头,少年N也只能默默驻在原地了。
在集合地不远处的一条小道上,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,王轩在前,王丽在后。中间沉默了好一段时间,走在后面的人才率先开口问道:“你没事吧?”
王轩听闻王丽的问话后,立刻就停住下了原本匆忙的步伐。他不发一言,只静默地站在原地。王丽又提醒道:“我们该回去了,别让他们等太久了。”
王轩还是没有说话。王丽见王轩一直没有动作,于是安静地停在了他身后。
其实王轩现在的心情有点杂乱,像是难以整理的乱麻一般。
他现在已经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了。
刚拿到夏雪死亡讯息的那一刻,王轩有些惊诧,而除了这点,他的心中竟还有些微不可查的……难过?
嗯?难过?夏雪死了我为什么会难过?
她对自己来讲明明什么都不是,充其量也就是看起来有些生腻的玩具而已,而我居然会因为一个玩具坏掉而觉得难过?
更重要的是,自己一直放在心上的王丽,他现在竟一点也不想和她搭话。难道不是夏雪离去,自己就更容易接近王丽了吗?
难道自己早在以前就对夏雪动了不一样的心思吗?
烦死了。
纠结的过程中,王轩的脸时不时地换着样子,看起来就像京剧里的变脸。这时,从王轩正前方走来的一个六岁小男孩,他被这样的脸提起了兴趣,还开心地指给他妈妈看。他妈见了,脸上霎时就黑了下来,她伸手拉过小男孩做指引的小手,把他往另一条小岔道上拽去了。
王丽当然是看不见他那阴晴不定的表情变化的。她只是有些发愁,不知道怎么样才好把这个人给叫回去。不过,没过多长时间,她就看到救星从远处跑来了。
“你们怎么还在这里?”夏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地问道。
王丽把视线往王轩的后背上快速扫了一下后回答:“我叫不回他。”
夏母又问:“他是王轩?”
“嗯,夏雪的男朋友。”王丽回答。
夏母又转过头去看王轩。他的那条长直的后背,就好像扎根入土的树干一般,从她看见开始,就没有动过一毫一厘。她快步走上前,把这个少年的身影拉入自己的视野里。
“你是叫王轩吗?”
那道纹丝不动的身影忽然晃动了一下。夏母又接着说道:“我是夏雪的妈妈。我听你们一个朋友说还有人没来,就出来找你们,找了好久才找到你们。赶紧走吧,大家都在那边等着呢。”
“嗯。”王轩随意地应了一声,然后迟疑地移起步子,跟着夏母离开了这条小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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